Live(2)
1
在花泽眼里,岛崎的标签应该是孤傲,反社会,难以捉摸。
但事实是,这个人沙雕,贼兮兮,还死皮赖脸。
他们坐在电影院里两个小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一点紧张,却又好像没那么尴尬。
花泽悄悄转过头看岛崎棱角分明的侧脸,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投下睫毛的阴影。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很乖,没有一点当初绑总理大臣时嚣张的样子。
有一瞬间花泽竟然想,他真好看。
但他一个瞎子到底在看什么电影啊?!
花泽同学瘪了瘪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把头转回去了。
然后突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脑袋,他听到旁边的人说:
“原来这么软。”
花泽愣了一下,宝石蓝的眼睛望向他,显得很无辜,又有点惊讶。
但岛崎看不见。他只是单纯在想,每天视线里那团看起来很刺头的张扬跋扈的金色光芒,
原来这么柔软啊。
2
花泽就知道岛崎不只是想请他看场电影。
那天之后,他每天放学都能在校门口见到这个奇怪的大人,有时带着花,有时是电影票。
花泽一开始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渐渐地开始有些不想拒绝了。
他喜欢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借着屏幕的光,抬头看身边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温柔的长睫毛和唇角习惯性上扬的一丝笑意。
之后有时会一起回他的公寓,他煎一份牛排,两个人分着吃。
岛崎不是没有抗议过,但小男孩吹胡子瞪眼地怼他:“不交伙食费还天天来未成年人家里白嫖,要不要脸?”
岛崎当然不要脸,但他不想惹他的小朋友生气。
他觉得能这样就很好,接他放学,一起看了电影回家做饭,吃完了被小孩踹上一脚赶去洗碗。
“做饭的不洗碗,这是公德。”花泽理直气壮。
岛崎当然预判到自己会挨上一脚,但是没躲,笑了笑就乖乖去洗碗:“去写作业吧。”
一脚没踢空,花泽还有点惊讶,刚有点欣慰这人或许被自己感化了,就听到那个老不正经的大人在背后说:
“大人就可以打游戏了哦。”
“你一个瞎子打什么游戏?!”
花泽觉得再和岛崎混在一起,自己迟早把尊老爱幼帮助残疾人的传统美德都打包扔进不可回收垃圾箱。
房间里最大恶人坏笑了一下:“想看看我的小朋友喜欢的到底都是怎样的东西。”
“谁是你的小朋友啊!!”
3
花泽也不是没尝试过摆脱掉这个如影随形又极其令人紧张的追随者。
他把手机上课静音,下课关机,放学翻墙走,无故旷课,甚至威胁岛崎:“你是不是想打架?”
这样一段时间之后,不仅没甩掉岛崎,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做回里番长老本行了,花泽决定放弃。
那天傍晚他按时出现在学校门口,从岛崎手里接过他的那张电影票时,花泽低着头看着票,趁着瞎子看不见,偷偷笑了。初春的时节微风尚凉,在他身边却觉不到冷。
原来,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4
黑醋中下个月有修学旅行,花泽很早就给岛崎说了。
“离得不远,都高三了居然要带我们去游乐场,敷衍得一批。”
花泽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真不想去啊。”
言下之意是,不如你带我出去玩。
岛崎正在旁边开放式厨房实验牛排煎到几分熟,随口答了一句:“小朋友旷课可不好。”
花泽:“???你一个恐怖分子天天担心我旷课?”
恐怖分子带着万年不变的笑脸转过来:“下个月我要出任务,你还是和同学老师一起出去比较好。”
花泽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
岛崎从没告诉过他自己现在到底做什么,住在哪里,有没有朋友,怎样生活。
他只是时不时地突然出现在花泽视线里,带他去玩,请他吃饭,在他家里赖着过夜。
花泽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不是没想问过,只是觉得大概问了也没用。
岛崎不想说,也是随便含混过去,他也束手无策。花泽本来只觉得也无所谓,他没有硬要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岛崎顺嘴提到任务期间会没法电话联系的时候,他有点发愣。
他对岛崎,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那个电话号码。原来他对这个人还如此知之甚少,甚至没了电话,就是断线的风筝,仿佛从没存在过这个人。
青春期的花泽不太想承认,但他有点不爽。
从前的每段关系里,花泽都有绝对的掌控,在一起的时候就玩玩,没兴趣了就分开。
也没有特别在意,分开了也从不怎么难受。
但这一次,他居然好像开始对岛崎产生了一点依赖。
晚上岛崎照旧赖在他的单人床上,把花泽挤得蜷起来。小男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您是无家可归吗?”
岛崎打着哈哈:“想住你这而已,不行啊。”
“滚去睡沙发。”
瞎子岛崎瞬间失聪,不仅没挪窝,还嚣张地抢走了被子。
过了半晌,黑暗中传来少年的声音:“岛崎,你…”
话没说完,但尾音里隐隐带了鼻音。少年总是多情,又那么敏感,刚想表露一丝心迹,却又忙不迭要藏起来。
没有回音,岛崎多半是睡着了。
花泽拉过被子的一角钻进去,贴着他的体温,发了一会呆,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岛崎平躺着,空洞的眼睁得老大,像要看清少年的心思。
他也曾以为自己的超能力可以为所欲为,但这一次,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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