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荷兰右手桑

【神仙记事录 || 符德x季灵】

#轻微二设,为了剧情把吊坠写成玉坠了哈哈

#若有ooc致歉







她走之后,符德种了两株红豆。

 

他还是日日画好了符,摆好了卦,支起算命的招牌,风雨无阻地开着风水铺子。如今聿城再无种种远虑近忧,他的铺子大概可以长长久久地开下去了。

 

纸灵媒冷眼瞧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越瞧越心中打鼓,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他只是越发沉默寡言了些,收了摊回来,有时对着冒着气的煎药罐子发一回呆,又摆出卦来算,盯着卦象许久,不发一言。

 

纸灵媒看不懂这卦的结果,但符德每日都有这么一卦,算的内容它也早猜着了七八分。

 

朱雀降临后,论理容器本身该魂飞魄散才是。几个不死心的神仙自然又四处寻觅过一番,只是得出的结论有些模棱两可:虽然搜寻无果,但也没找到魂魄消散的证据,一切皆无定论。

 

符德常在算的,多半也是这个。

 

他记得从前,有个姑娘在铺子里帮工,一面筛着各色药材,一面追着他讨工钱,笑得好不恣意。阳光从她背后描摹着她发梢的轮廓,让他忽然觉得这日日飘着冷清药香的房里竟有些暖起来。如今再没人向他愤愤不平地要工钱了,他忽然也觉得这钱攒得好没意思起来,渐渐也没那么爱财了。风水铺子开着,只是习惯罢了。

 

他还记得某个雨天,那姑娘蹲在屋外连廊里,朝着院子捡当归,面色有些不似平常。他走过去,姑娘忽然抬起脸,猝不及防地问:“你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见他没反应过来,又说:“他们有人只希望我成为合格的容器,有人希望我有些自知之明趁早消失,有人希望我早些独当一面,能担起重任......”

 

“你是怎么看我的?”

 

季灵的眼里似有些泪光,看不真切。他却笑了:“我才烹了茶,姑娘不妨起来讲。”

 

稍顷,她品着茶,他垂着眼,轻声说:“我么,我希望姑娘是自由的。”

 

“容器也好,朱雀也好,救聿城于危难也好,这些都非姑娘求来的,姑娘自然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有些事,做与不做,有些人,救与不救,随心便好。这是你的决定,不是你的责任。我希望姑娘是自由的。”

 

她忽然笑了:“看得好开啊。那你呢,土地大人?你自由吗?”

 

符德没答,只有院子里的雨声漫过他的沉默。他只是暗自苦笑。他既然是一方土地,生则束缚于这座城,守护一城中生灵,何谈自由。恐怕神仙的执念往往比凡人重呢。

 

从回忆中回过神,他草草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自去歇息。这种种心事,如今已无人能诉。

 

早起发现雨正淅淅沥沥地从瓦楞屋檐滴下,他破天荒地决定翘班一天,捧着茶坐在连廊里,看着还未发的红豆出神。那个雨天,他们也坐在这连廊里,聊人生,聊自由,终于全是徒劳。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独处的机会。他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土地神,阻止不了命运,决定不了结局。他早知好梦不长留,可事到如今,为什么还总是恍惚着,不死心地算着没意义的卦呢。

 

思绪忽然被纸灵媒的叫喊打断了。纸片做的身子正费劲地拽着他的袖口,拼命喊着:“有人在敲门啊!!您不应门吗?”他才忽然意识到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已经响了半天。

 

来客倒是出乎他意料。程煌一手举着伞,面上带笑在门口抱怨:“好大的架子啊,符德大人。”

 

他还没开口,来人抢先开口道:“别麻烦,我这就走。我知道你如今心烦。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这个,才特地来一趟。”

 

对方说着掏出一方手帕,展开了符德才认出,里面包的竟是季灵过去戴的玉坠,已经碎成了几块。

 

程煌有些尴尬:“朱雀降临的时候,这东西就碎了。但我想着到底不该丢,还是拿来给你。”

 

犹豫了片刻,程煌又补了一句:“玉已碎了,有些执念就随着去吧。”

 

送走了城隍爷,符德对着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会儿。碎了的红玉还泛着温润的光,像在抚慰他波涛汹涌的心。

 

回了房,他忽然想起似的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包袱。打开来,里面是几件季灵的旧衣。他们在连廊中谈天说地的那个下雨天,季灵是没带伞跑来风水铺子的,淋得无比狼狈。幸好他的身量瘦弱,找了些自己不常穿的衣服来给季灵换上,倒也不十分离谱。而她穿着过来的那套衣服,洗过之后,就这么一直留下了。

 

本来只想把吊坠一起收进去,符德却鬼使神差地伸手展开了叠起的那件衣服。是她最常穿的那套,恍惚间仿佛故人又在眼前。

 

他是站起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地上掉了张纸条,恐怕是展开衣服时飘出来的。

 

捡起来的时候,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愿你今后也自由。”

 

翻过来看,背面又歪歪扭扭地补了几个字:“切记切记!” 恐怕是那姑娘趁他不注意,慌乱中写下塞进衣服里的。

 

那时她便已经做好决定,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了罢。

 

门还未关严,有穿堂风从连廊处猛地吹来,夹着细雨带起他的发梢和衣袂。有什么埋藏已久的痼疾突然碎裂,随风一起吹散。他不由得笑出声来。原来是你的心意已决,原来你确是随心而为,原来我们终究竟是同路人。

 

纸灵媒在旁边瞅着,只觉得这人疯了:“......没救了。”

 

再看时,红豆已结了果,风带起相思,有了结果。

 

符德撤了桌上的卦不再算。碎了的玉坠,被他串成了一串小小的占风铎,挂在廊前屋檐下。雨还未歇,这是她走之后的第一场春雨。

 

系好占风铎,他转身进屋前回首又看了一眼。忽然又起风,穿过院子,穿过连廊,穿过碎玉击响琳琅的脆音,来到他面前。

 

“可是姑娘回来了?”他笑着问。

 

谁说心事无人诉。一盏新茶,敬你敬我,敬长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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